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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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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6章

富昌頓時傻眼, 惶急之下立時將什麽都說了,“皇上,皇上!與太子無關, 與太子無關, 是我,是達哈布,是達哈布的主意!是他心懷怨恨, 不滿二阿哥將他趕出王府, 所以便自作主張為大阿哥效力, 所以才有了,有了後來的事。”

胤禛起身, 凝視著他, “綁架弘時之事也是他命人做的?”

富昌眼淚汗珠齊下,“是。”

“埋伏之事呢?”

“是臣,是臣所為。”

胤禛淡定道:“為了世子之位?”

“是, 是。”

胤禛嗤笑, “世子之位是太上皇所給, 宗室中從來沒有人為了一個世子之位, 而行此等暗殺之事的,除非有更大的利益,你富昌不是傻子,什麽樣的利益可以叫你堵上性命?就算弘暉沖你們抱怨, 達哈布投誠自作主張,你富昌不會妄行, 所以一定有更大的利益。”

“奴才一時糊塗啊, 皇上, 奴才糊塗了, 奴才該死,奴才該死!”說著富昌開始抽打自己耳光。

胤禛走到他面前,蹲在他面前,低聲道:“讓朕猜猜,是為了皇位,為了太子之位是嗎?”

富昌道,“沒有,奴才不敢,奴才並不知皇上會即位……”

胤禛頷首,“看來是了,太上皇當初失言叫朕察覺了心事,朕又說給了幕僚聽,要麽是才幕僚那裏知道的,要麽就是弘暉聽到的,若是他自己聽到,無非便是從朕的書房裏。無妨,無妨,你不說,朕自會去查,他見達哈布一事便能證明他脫不了幹系。蘇培盛,將那道聖旨毀了,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說出去……”

“奴才不敢,奴才不敢!”蘇培盛額頭上滿是冷汗,趕忙去拿了一份空白的聖旨卷起來,將這出戲演下去。

胤禛起身,“叫怡親王來處理此事。”

富昌急道:“皇上,皇上!奴才該死,奴才該死,此事不關太子的事,還請皇上為了太子,為了天下,為了太子與兄弟的情意,饒烏拉那拉氏一族,奴才願伏誅!”

胤禛眼神冷漠,揮了揮手,蘇培盛喊了宮門處的侍衛來,將富昌拖了下去。

胤禛眼中滿是惱恨,惱恨富昌也責怨自己,對弘暉的疑慮更甚。

十三到的時候,他將此事悉數道出,道:“我就想知道弘暉到底是怎麽知道的,是不是那些幕僚說漏了嘴,先從魏姚和傅敏查起。”

十三眼中閃過一絲詫然,沒想到還有這一出,他難免想到當初在江寧時的那一問,心中膽寒稍許,若是當日猶豫絲毫,只怕今日還不知是個什麽境況。

他連忙應聲,道:“是,皇上放心,我一定查清楚。”

胤禛指節敲著桌子,看著卷宗與胤禟的書信。

如果達哈布是她殺的,那麽一切就再清晰不過了。

她到底是怎麽逃脫的,明明當初查的那麽嚴,而且還是用弘時做餌。

難道她就不怕是真的嗎?還是猜到了他的用意?

她還是在意孩子的,可是卻遲遲不回,是因為面上的傷疤吧。胤禛心中起了憐惜。

想起內務府在催促阿媛的婚事,朝中也有許多大臣對立後立太子之事步步緊逼,他決定先將這件事解決了,左思右想,想到一個不錯的人選。

此人年紀與阿媛相差不大,雖比她小,但文質彬彬,還在潛邸待過,雖年限不長,但一直沒有什麽差錯,也算是個不錯的人。

最主要的是,此人可以示對年羹堯的恩寵,如此也可叫他挾制西北的十四。

那頭,阿媛在聽說皇上要給她賜婚後,立刻趕到了乾清宮,道:“阿瑪我不想成親。”

“人人都成親,難道就你可以例外,那麽多人嫁去蒙古,就你還待在京城,你不同看聽聽大臣們怎麽說。”胤禛擰眉,若是往日,她不想成親就不成,但盯著他的人太多了,今日建議這個,明日建議那個,叫他不勝其擾。

立後、立太子,和她的婚事裏面總要選一個解決,“以前是你皇瑪法縱著你,現在可由不得你了。內務府的大臣在催促,宗親也在提此事。”

“難道要為了他們就要將我嫁出去嗎?”阿媛不滿。

胤禛道:“形勢不由人,你難道就不替你阿瑪想想?”

阿媛賭氣道:“誰提的我嫁給誰,讓他來雍親王府當額駙,給我當男寵!”

“你,你你你!你要氣死朕是不是?”

阿媛冷哼了一聲,“阿瑪現在都是皇帝了,還怕他們什麽?”

胤禛氣得瞪她一眼,道:“你說呢?”

阿媛委屈,道:“那選誰?”

胤禛嘆息,“有一個人還不錯,彬彬有禮,頗有文采,此人也算知根知底,你也認識,在潛邸待過。”

阿媛想了想,“年熙?那個病秧子?”她不滿,“一定要嫁嗎?”

“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紀。”胤禛沒好氣道:“他父親是西北將領,與你十四叔一般能征善戰,他母親是納蘭明珠的孫女,身份也算不錯。”

阿媛淡淡道,“也成,雍親王府給我做公主府,日後那病秧子歸西了,雍親王府就是我的。”

“你!你要氣死朕是不是!”

“阿瑪同意嗎。”阿媛道。

“退下!”

阿媛磨他,“那同不同意?”

“潛邸怎能給你做公主府!”

“父親疼寵女兒有什麽不可以。”

胤禛斥道:“這道旨意一下,你就群臣怎麽看朕,你嫌我這個皇帝的位置坐的太穩了是不是?”

“雍親王府不僅是阿瑪的潛邸,還是咱們的家,我就想住在家裏有什麽不行的,那兒的人我都熟悉,這些年也一直是我幫忙管著的,我從小就離開了,就不能多住一會兒?西院還是額娘院子……”

胤禛抿唇一瞬,道:“公主府我給你挑的大一點!建的好一點,叫你住的舒服!”

“太後娘娘去前就說過,我的婚事聽我自己的,瑪法都沒有管,怎麽那些人就這麽好事兒……”

胤禛聽她嘀嘀咕咕的,頭疼,“就這麽說定了!這些日子你可以去雍親王府待著,想怎麽痛快就怎麽痛快,一直到你大婚。”

“是。”阿媛懶懶地應道。

胤禛見她怏怏,道:“成了,回去吧。”

“女兒告退。”

等人走後,胤禛放下手中的奏折,對蘇培盛道:“讓潛邸的人看著大格格,看她……會去何處,叫人盯緊了。再去個人給二阿哥身邊的太監傳話,叫留意二阿哥和他身邊的哈哈珠子,去了何處記得告訴朕。”

蘇培盛連忙應聲,不知皇上這麽做又是何故。

阿媛出了乾清宮,剛穿過鳳彩門,就瞧見一人走來,一身天青色的長袍,身姿挺拔如松柏,只是瘦削了點,不是年熙又是誰?

應該是來給年妃請安的。

年熙瞧見她,立刻行禮,“見過大格格。”

“嗯。”她輕哼了一聲,看了對方一眼,自顧自地要走,年熙微微擋了一下,“格格留步。”

“做什麽?”阿媛挑眉一瞬,瞧了他一眼,見他面色雪白,額頭上起了一層汗,眸子緊緊地盯著她,她頓時不悅。

年熙連忙收回視線,垂目一瞬,見她要走,連忙道:“臣想對格格說幾句話。”

阿媛不大想與他說話,“宮中不便,我也沒什麽要與你說的,年公子自重。”

年熙欲言又止,當年被阿瑪送到潛邸時,他頗為忐忑,那時姑母還沒有入王府,他就先做了幾位阿哥的伴讀,說是伴讀,實際上他連幾位阿哥的面都見不到,只能日日在自己的院子裏苦讀。

有一回發高熱,差點叫他丟了性命,身邊兒的下人這才稟告府中的主子們,便是大格格命人給他請的郎中,此後他得以去聽傅敏講課,也受過新皇的教導,他知道這都是得益於她。

姑母入王府後,他的日子便又舒坦許多,大格格從宮裏回來後,便掌管府中事宜,他常聽姑母讚賞她。

他,也見過她好幾回。

明艷,高貴,就像所有高門閨女一般。

年熙默然一瞬,笑道:“我近日畫了幾幅畫,只可惜沒有人教我,也不知畫的如何,想著……”

阿媛上下瞟了他一眼,見他面上依舊是那單薄溫和的笑,想到往日他還算安分,道:“想讓我品鑒?”

“只怕是汙格格眼目。”

“我等會回雍親王府,你拿來吧,我可不會留情的。”

年熙一笑,眉目間是書卷氣,“格格畫技精湛非他人可比,我能受教,是我的榮幸。”

阿媛離去,年熙望著她離開的背影,望了眼天空,眼中拂過一絲落寞。

身後的小廝道:“爺,咱們該回去了,娘娘說不要在宮中逗留。”

“是。”年熙收回視線,滿眼晦澀地離去。

胤禛隔日便下了聖旨,眾人訝然,沒想到皇上竟將女兒嫁給一個漢臣。

大清公主嫁給漢人的僅有六位,其中一個便是德妃娘娘膝下的九公主,沒想到到了自己女兒,也會如此。

年家,當真是要起來了。

內務府和大臣見此事已定,立時緊跟著要新皇立太子,胤禛沒有搭理他們,只說朝中之事還沒有理順,還不急。

賜婚的聖旨送去了西北,胤禛命人傳旨各個省道,百官同慶,還令他們選各地特產或祥瑞以示慶祝。

這消息很快傳到康熙耳朵裏,康熙有些不滿。

他問弘昀,“你說你阿瑪這是要做什麽?”

弘昀道:“可能是因為家裏不肯出嫁的女兒終於嫁出去了,想要敲鑼打鼓叫眾人知道,不知道姐姐怎麽想。”

康熙失笑,直覺不是為了這事兒,怕是為了宣召自己成了大清的主人吧,康熙淡淡一笑。

胤禛幾乎是在定下阿媛婚事後就來到了暢春園,給康熙請安,說起這事兒,道:“總算嫁出去了。”

“太過大張旗鼓了些,本朝不重祥瑞,你怎麽能大肆渲染,到時各處官員為了什麽祥瑞指不定勞民傷財。”

胤禛頷首,“是,只是兒子怕阿媛反悔或者逃婚。”

“逃婚?她敢?”康熙不滿,“阿媛是個懂事的孩子,怎會是你說的這樣 ?”

胤禛道:“她就是受寵太過的緣故,還想要雍親王府做她的公主府。”

康熙果然皺眉,道:“所以你這一出是為了給足她體面?”

胤禛道:“該給的給足,也省得說我待她沒有汗阿瑪待她好。”

康熙直笑,“阿媛不是這樣的孩子,不管你是為了什麽,總之要有度,祥瑞的事情不要搞了。”

“是,兒臣遵命。”

胤禛回去後就撤掉了祥瑞的事兒,改成了命各地獻上當地的特產。

此事雖小,可在眾人眼中卻不一樣,他們看到太上皇依然可以左右朝政,令新皇朝令夕改。

於是不少人頻繁來給康熙請安,由其是宗親王公愈發喜歡與太上皇談論他們年輕的時候。

弘昀忙完也會在請安的時候在一邊兒聽,滿是崇敬。

“可惜孫兒生的太遲了,只能聽諸位大臣同皇瑪法暢聊往昔,而不能親見。”

康熙笑道:“此事怨你阿瑪。”

弘昀笑了笑,道:“不過也不遺憾,孫兒從八歲起就一直跟在皇瑪法身邊,何嘗少見皇瑪法的雄姿呢?”

滿都護道:“二阿哥一直伴在太上皇身邊,當真是孝順,為何不為新皇出力呢?如今朝事為定,難道二阿哥不願為朝廷做事嗎?”

弘昀失笑,道:“這不是在與我皇瑪法一起修路嗎?京城到熱河的路修起來真是不容易。之前在西北的時候,幾位大人生怕我離皇瑪法太近,仿佛我是佞臣一般,如今新皇登基,大人不在皇上面前侍奉,萬一叫我這佞臣迷惑了我阿瑪該如何是好?”

“你!”滿都護氣惱,飛快地看了眼康熙,道:“皇上您聽聽,還沒見過有人上趕著說自己是佞臣的,我可什麽都沒說過。”

康熙淡淡道:“我說他好端端地怎麽一個勁兒勸我從西北回來,原來是你們逼迫的。”

鄂倫岱惡聲惡氣道:“這事兒本就是他應該諫言的,現在他阿瑪在京城裏當了皇帝,還一個勁兒地攛掇皇上勞心勞力,他安的什麽心。”

“他能安什麽心?你來這兒又安的什麽心,你是來與朕解悶兒的,還是想做什麽?”

鄂倫岱道:“四阿哥將朝政弄得一團亂,前面您也聽到了,他要大搞什麽祥瑞!皇上以前可從來不搞這些!”

康熙道:“是我叫他好好為阿媛的婚事籌謀的,你想說什麽?”

鄂倫岱不可置信地看著康熙,“皇上現在都開始糊弄人了!”

“蠢材!我要是新皇,我第一個處置了你!也就是我還在,你還能蹦跶,若我哪一天魂歸長生天了,我看你如何交待自己!”

鄂倫岱頓時道:“皇上若真是為了我們這些人好,就不該……”

康熙冷目而去,鄂倫岱自知說錯了話,道:“皇上也知道老四必要對我們出手的!”

康熙大怒,“皇帝豈是你可以議論的!隆科多!”

隆科多乖乖進進來,“皇上。”

“給老四傳旨,鄂倫岱出言不遜,撤去其官職,逐他去盛京守陵!”

鄂倫岱頓時不依不饒起來,“皇上果然要對我們這些舊人出手了!”

“還不拉出去!”

隆科多氣道:“鄂倫岱,你趕緊閉嘴吧!”真是倒了大黴了,新帝登基他還在給上皇當侍衛,看鄂倫岱這架勢,萬一日後受牽連可如何是好!

滿都護等人瞧見這一幕,面面相覷,康熙目光已冷冷地望來了,滿都護立刻將鄂倫岱搡著出去了,“臣告退。”

康熙瞧著屋中一空,嘆氣,“幾個蠢貨,竟不知大難臨頭。”

弘昀沒有吭氣,康熙看向他,道:“回你阿瑪身邊吧,不用看著朕了。”

弘昀立時跪在康熙面前,“孫兒不敢,皇瑪法可不能質疑孫兒的孝心,我來陪著皇瑪法是我想來,若說私心,便是為了新學和新學的成果。”

他要借助康熙的力量將新學造出來的東西更多的推廣出來。

比如黃履莊他們設想的電車,比如還沒有覆蓋全城的電燈,電話,戰艦,甚至還有人設想出來的能夠飛上天的東西,雖然飛機的模型都沒有出,但蓬勃發展的新學讓新學的學子有了思考和研究的環境。

也許在他這個時代還造不出來,但說不準以後可以造出來。

康熙輕嘆一聲道:“你做的事朕都看在眼裏,但你可想過自己日後。”

弘昀沈默一瞬,“當前最要緊。”

康熙搖頭,“你也看到了,你阿瑪登上皇位那麽多人不滿,你沈迷於器物營造中必然也會叫儒生們對你不滿,日後你……”

康熙幾乎可以預見他將遇到的難處,人心盡失,如何得了。

“回去,去你阿瑪那兒為他做事,為他分擔。”

弘昀觸到了康熙意味深長的眼神道:“怪累的,我就等著到三十就退休來著。”

雍正在位十多年呢,他不確定在他的治下,新學上會不會有長足的進展,只有把握現在,他握住康熙的手,道:“皇瑪法不是說過要看著新學將京城各處修整好嗎?這也是我的心願,我只想與皇瑪法一起完成。”

康熙擰眉道:“你如何能毫無進取之心。”

弘昀嘿嘿一笑,道:“孫兒就是個不成器的。”

康熙氣惱,又不可能與他說清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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